不知道不知道

【桐真】Agony - 第五章


<沮喪>



他死了。



恩...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真島吾朗,關東地區廣域指定暴力團東城會現役幹部,直系真島組組長,被證實死亡。這個消息是在新聞中宣布出來的,被刊登在各大媒體新聞報紙上,甚至是廣播中也被提及;而在這重磅消息在外頭爆炸滿天飛的同時,真島一直坐在他的房間裡緩慢安靜地復原身體。

真島花了近乎五天的時間在跟大吾和冴島爭論他的提案,因為他們只剩下兩種方法可以處理這項難題:讓他死,或者還是讓他'死'。真島從他的主治醫生與護士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傷勢有多麼嚴重,能撐過危險期的希望渺茫,甚至一度糟糕到他們曾告訴大吾跟冴島隨時做好心裡準備。

然後他就在昏迷中突然醒了過來,雖然仍沒有意識,或者更準確來說不是甦醒,而只是轉過身朝著冴島身上劇烈的嘔吐,接著他的情況就奇蹟似的逐漸穩定下來了。真島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叛逆的靈魂,說的簡單難聽點,他就是個賤人。

總而言之,他身上所堆積起來的傷害相當驚人。腦震盪、手臂骨折、肋骨斷裂、碎裂的骨頭刺傷器官造成的內臟出血、被撞擊而左小腿骨裂。而巖見捅進他腹部的金屬片刺破了腸子,差點就要感染成腹膜炎。他在住院的前四天都處於在發燒感染的昏迷狀態,持續不斷的與死神拔河;直到現在真島完全恢復意識之後,已經經過長達十天的時間都在爭論不休與試圖弄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辦當中度過。


堂島大吾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冴島則是氣炸了。他怒火中燒但沉默地站在大吾的身旁,拳頭緊握表情難看,聆聽大吾交代著真島的'死亡'內容。他們所擬出來的官方版本為真島違反了協議並銷聲匿跡,而東城會本部下達命令大範圍搜索組長的行蹤,最終在得知巖見的死亡後,才使冴島尋找到廣島那邊去。終於找到真島組組長時他已經處於非常危急瀕死的狀態,最後在被送回東京的途中,因傷口的併發症狀與嚴重內出血而急救不治,死亡。

好不容易談妥後迎來的是更多的爭辯。大吾只想讓知情人士侷限在他自己、冴島、與相關的醫護人員就好,畢竟假死這件事非常棘手;但是真島爭論著希望再讓一個人知曉,雖然他很明白越多人知情的話,曝光的風險會越高,但真島需要讓那個人知道,因為這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真島警告大吾,即使他不允許,西田那個傢伙也一定會違抗命令直到找到真相為止,那樣反而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幾個小時前,西田的臉上佈滿著淚水一邊啜泣的進到房間。在看見他的親父滿身纏繞繃帶倒臥在病床的景象後,他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真島能確定要不是他的傷勢看起來那麼嚴重,那小子只差沒有直接撲倒在他身上。就在西田趴跪在他床邊失聲痛哭、真島尷尬笨拙地安撫輕拍著他的後背的同時,眾人一致達成協議。

他們花了點時間說服解釋,最終才使西田接受了強加在他頭上的新職位。真島相信他的能力可以幫助到大吾,他有責任感也很有商業頭腦;況且有冴島守護在大吾的身邊,他不需要更多的打手。西田將會更多地擔當顧問的角色,幫助安排各種條約和談判。至少在這方面真島可是手把手調教過西田,那小子唯一不擅長且教不會的就是'要不同意,不然就挨打。'這一招,除此之外他的確是個值得被託付和被信任的男人。


所以他現在獨自一人待在病房裡,這是他'死亡'裡面的其中一個規定,那就是東城會的人員不能被發現,太常出入在同一個地方會引人疑問。這會是真島的最後一天。大吾他們只是假裝來帶走他的私人遺物,當所有人走出那扇門之後,他們將不會再見面。

不過真島甚至還沒決定好要去哪裡,雖然說他並沒有馬上就要離開,他心裡就是打不定主意。


聽到房門被輕敲幾聲,真島抬起頭看見大吾走了進來,他闔上門後開口說道,"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大吾走到真島的床邊,手裡拿著兩個袋子。其中一個袋子裡面是真島之前穿的衣服和個人物品,他將袋子放在床一旁的椅子上。


"無論你要到哪裡安身都不需要擔心,現金卡裡面的金錢絕對足夠你花;還有衣服跟一些必須用品,這些都是西田替你準備好的。"


真島點了點頭,覺得腦子裡彷彿有個鉛塊在滾動般,既沉重又暈眩。


"你必須改變一下外貌。"大吾凝視著真島靜靜地繼續說道,"雖然眼睛的部分實在無能為力,也許換個髮型和穿著可能會有所幫助,總而言之在這方面你要想辦法下點功夫。"


真島伸手觸碰上他左眼的皮膚,在廣島的時候他的眼罩就已經遺失,應該是醫護人員在檢查他頭部是否有受傷時拿下來的。在自己隱藏了一輩子的恥辱汙點完全揭露在眾人面前時,他本該覺得反感不適,但是沒有人刻意去提醒他,他也懶得去在乎了。根據冴島的說法,他的左眼看起來沒有想像中的糟糕,只是真島已經習慣將他掩藏起來罷了。他讓護士用紗布當作臨時的眼罩來戴,不過現在考慮到大吾所說的話,眼罩就跟他身上的般若紋身一樣,是他的識別,真島必須捨棄掉這些屬於他的特徵。


真島將一切想法停留在腦後,他瞥了一眼大吾,看著年輕的會長又開始在他的床邊踱步,真島幾乎能確定他腳下的地板都快要被磨出痕跡。


"停下來。"真島說道。大吾照做了,眼神困惑的看向真島。


"你再怎麼擔心也於事無補,"真島簡單的說道,雙臂交叉在胸前。"你可以走遍整個房間,你可以埋怨或繼續想破腦袋,但是木已成舟,你不可否認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了,不是嗎?"


"當你決定腦衝殺進巖見的牢房裡把他掐死時,這些智慧都跑哪去了,真島先生?"大吾哼了一聲嘲諷道。


"我他媽的哪會知道我鬼一般的邏輯思考?"真島笑了出來。


六代目會長的嘴角輕微上揚起來,但很快的又變得嚴肅起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能來見你了,真島先生。"


真島當然心裡悉知這一點,不需要被提醒,他將會非常、非常的孤獨。他心不在焉的拔起指尖的繃帶,"我知道。"


他終於承認道,這項認知讓他的脊椎像觸電般的發麻。自從他被嶋野放逐到蒼天堀,以'老百姓'的身分留在佐川的照顧之下,感覺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那漂亮充滿霓虹燈又金碧輝煌的城市是他的監獄。焦慮就像是許多的長腿小蜘蛛密密麻麻的爬上他的頭頂,讓他不舒服的全身起雞皮疙瘩。真島的身體抖了抖,他保持著臉上的冷靜和淡漠,畢竟這是他給自己挖的坑,現在他不得不坐進去。


"冴島還在嗎?"他聽見自己聲音裡頭的微小希望。無論他的兄弟有多麼憤怒,真島都能確定冴島不會像他一樣自私的不告而別。在大吾點頭之後,他感到心裡頭鬆了一口氣。


大吾留下冴島一人在房間裡頭,給他們兩人私下談話的時間,他跟冴島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病房。冴島將注意力轉向真島時,眼神中帶著謹慎的態度望著男人,真島不確定被自己的兄弟用這種方式打量該做何感想,但是話說回來,大塊頭在監獄裡待的日子比出來的時間都還要長,實在不怪他防衛心重。他忍不住咬起了大拇指的繃帶。


"我應該直接去坐牢嗎?"真島喃喃自語道,"會被判刑多久?五年還是十年?"一想到他出獄後將會年入花甲,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變成老頭子一枚。"


"你要是被關進廣島的監獄那可精彩了。"冴島伸手抓住真島的手腕,將他的手從嘴邊拉開。"別咬了,又不是像以前一樣還是小孩子。"


真島不滿的鼓起腮幫子,他總得幹點什麼消除緩解這些緊張的能量不是嗎?心裡雖然埋怨,但他仍是聽話地按照冴島的要求做了。


"這很....."真島將手放在膝蓋上,嘆了口氣,他皺起眉頭,試圖找到正確的詞彙。"我猜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當老百姓。"


"你已經當過一次了,嚴格來說應該是兩次。"


真島厭惡的發出作嘔的聲音。"我那三年的時間根本就是精神折磨,"他呻吟道,"一群混帳無時無刻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根本睡不著,媽的!我甚至連張床都沒有。而且就算是成立建設公司的那段時間,也跟現在即將要發生的相差十萬八千里,真該死。"


冴島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他搔了搔頭頂,眉頭深鎖。真島告訴過他當自己身陷囹圄的時候,他在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冴島很清楚真島並沒有全盤供出,而且也並不打算說出。只是真島能看見他兄弟臉上的挫敗感,憤恨和焦慮交錯縱橫,當他們提起那段往事的時候,或是偶爾看向他的左眼時,冴島總是會露出短暫悲傷和內疚的神情。


"那不是你的錯,別再擺出這副表情了。"真島無奈地瞪著冴島埋怨道。


自從兩人最初談開所有問題以後已經過去了好多年,當真島說他並不怪罪冴島,和任何發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時,很顯然他的兄弟並沒有完全相信他。"我只是被柴田陷害罷了。"


"然後再被嶋野懲罰折磨一整年。"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個了?好嗎...?"真島發出低鳴聲並尷尬的輕輕前後搖擺著身體,他的小小懇求讓冴島露出驚訝的神情,實在有點好笑。"失去左眼的事我從不責怪你,我更不會將之後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怪罪到你身上。"


冴島站著不動,僵硬的望著他,就好像他的腦袋正在慢慢處理所有信息。真島從未告訴他自己眼睛被戳瞎後的事情,他只輕描淡寫的說自己一年後才被放出來。說實在的他根本都不想提醒自己那一年遭遇了些什麼。他彷彿將這些恥辱理所當然的背上肩膀,認分的接受他應得的命運,只不過是將這些痛苦深埋在心中,直到總有一天他不得不去面對時再說。


"這麼久的時間我一直認為你背叛了我,"冴島終於開口說道,他認真地凝視著真島。"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仍是感到被離棄、被辜負,我責怪你讓我陷入困境。而當我們瞭解到這一切只是個布局,一個為我設下的局,我才發現是我牽連了你...從此之後我再也不覺得自己被出賣,反倒更像是我以某種方式將你拖累,是我害了你。"


"喔!我們明明有好幾年的時間可以討論這愚蠢的話題,拜託不要現在這樣對我。"真島苦笑著說道,他現在心裡根本無法承受,更別說是在他的最後一天還要應付這種情感潰堤,他辦不到。


"即便我們有多想要互相指責對方,但打從一開始這就不是我們的錯,不是嗎?別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好嗎?"


他們兩個必須停下這種要互相贖罪的心理,不得不停止這場因內疚而想補償彼此的笨遊戲,這種不正常心態與關係絕對會拖垮他們兩人。冴島仍然表示懷疑,但是在這一刻,堅定的接受或是拒絕真島的觀點,都將成為他們之間往後餘生的答案,已經沒有路可以回頭了。


冴島走靠近真島床邊,他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撫摸著真島的臉頰,拇指拂過他左眼的皮膚,表情依舊複雜。真島只是靜靜地回望著他的兄弟,他知道需要給冴島點時間去接受。


"我知道了。"冴島終於說道,他的回答讓真島鬆了口氣。


"答應我不會在胡思亂想了?"


"我保證。"


---


當大吾返回到房間內時,真島與冴島兩人正埋頭研究著地圖,他們的手指在不同的位置上。當他一走進門真島就對他露出燦爛的微笑,並向他招招手。"老闆~快來幫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吧!"


大吾嘆了口氣並站到冴島寬闊的肩膀一旁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所以,"真島舉起手指數著。"沖繩、廣島、大阪、東京、北海道都不行。"


"為什麼北海道不行?雖然札幌位於它的南邊,但你永遠可以再往北上去,不是嗎?"


"不行啦!"真島做了個鬼臉。"那裡的多數城市都太大了,甚至連海灣附近得城鎮都非常多人。之前去札幌的時候小小參觀了一下,雖然大部分的時間我都被人尾隨。"


現在北海道哪個地方不是國家公園,要不是自然生態景觀就是城市景觀,旅遊業發達,港口城市也是人口密度集中,不然就是離札幌太近實在太過危險,"但是南部會比北部更糟。"大吾說道。


"那中間呢?"冴島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


真島俯身研究著,他的視線穿梭在地圖上點綴的各個城市,並同時在心裡謹慎的計算到東京的距離。"唉...真是麻煩!也許我應該直接搬到澳大利亞去,跟袋鼠打拳擊說不定很有趣。"


大吾差點被口水嗆到,他咳了咳出聲。


"那還不如去美國算了,感覺比較適合你。"冴島吐槽道。


喉嚨又哽住一聲。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面紅耳赤的大吾。"你還好嗎,六代目?"真島歪著頭問道。


大吾再次清了清嗓子,摀住了嘴努力掩飾住笑意。"我很好...就只是"大吾忍不住笑了出來,"很難想像真島先生說英文的樣子。"


"喂!可別小看我啊!老子年輕的時候經營夜總會可沒少講過英文好嗎?"


"不是啦...我只是在腦中試著想像,但唯一能想起來的只有桐生先生的Like a Butterfly。"


他們三人之間突然迎來一陣詭異的寂靜,大吾一副意識到說錯話的模樣,與冴島兩人神色緊張的觀察著真島,彷彿這番無心的話已經不小心觸及到真島的底線似。真島只是愣了一下,便輕鬆地笑了起來,這才讓兩人放心下來。


---



真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平常心,將一切簡單化。不能再跟大吾和冴島愉快的談天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不能再因為一些愚蠢的事情大發脾氣失去理智,不能再直接痛扁無禮的傢伙。當他舉起手跟他們道別,看著那扇房門在他們身後被關起時,現實終於在他的腦中沉澱下來,所有一切塵埃落定。


他們離開了。


真島沉默地凝視著門口,一會才將視線轉移到大吾留給他的袋子。真島將裡頭的東西一一翻出檢視,西田替他準備了新的衣服、鞋子,裝在牛皮紙袋內的現金、皮夾,最後是一個白色盒子。真島小心的將它從底部抽了出來,狐疑地拆開盒子。


裡頭放著一台手機。


他胸口感到些微的不舒服,胃裡彷彿翻騰起來,但真島仍然將手機從包裝盒中取出。他點開了屏幕,顯然西田都已經替他設定好,雖然心裡早就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的點開了通訊錄。


果不其然是一片空白。


真島將身體微微向前傾,他的手肘支撐在膝蓋上,心不在焉的瀏覽起手機的設置,新手機意味著新功能,反正他也嫌得沒事做。他看似百般無聊的前後搖晃起身體,希望節奏緩慢的動作能平撫下他憂慮的心情。真島隨意的點開了手機的圖案資料庫,顯示出來的畫面使他瞪大眼睛,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何時咬住大拇指,驚訝的從嘴邊滑落下來。


滿屏幕的照片。


有整個神室町和其周圍的照片、他與下屬們輕鬆暢快聊天的映像、其中一張是他跟冴島在東城會總部的後花園拍下的,還有一張是他正在盡情的主持晚宴,但身旁的大吾一臉受夠了幾乎要往真島後腦杓巴下去的模樣。剛成立建設公司時的照片、還有真島組剛搬進神室町Hills時的照片、在千禧塔時的辦公室照片、甚至在更久以前辦公室還坐落在西公園前都有。簡直是他在東城會的生活點滴與紀錄,這裡面有他滿滿的回憶,真島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西田一直都站在自己身邊。

當他的手指往下滑至另一個資料夾時,真島的笑容瞬間僵住,那幾個影像看起來已經有點年代了,是從相片掃描轉成電子檔的。畫面裡的他滿臉嘻笑愉快的看向桐生,開著口似乎在說什麼荒唐搞笑的故事之類,桐生回望著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兩人並肩走在粉紅大街上。下一個,是他們兩人站在千禧塔附近一起抽著菸。再往下,是他們倆背對著鏡頭站在賽之河原辦公室的景觀魚缸前。再下一張是他的辦公室還在千禧塔時,桐生倒在沙發椅上睡著,真島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整張臉朝著他懷裡縮進去;桐生的一隻手扶著真島頭頂,自己的頭向後仰著,睡到嘴巴張開彷彿隔著屏幕都能聽見他的打呼聲。下一個則是張自拍照,那是他們在大阪Four Shine的時候,真島站在桐生的前頭,他故意伸出舌頭用錯位的方式拍出舔上桐生臉頰的照片,桐生正在翻白眼,但他的嘴角微笑著。


還有更多...但他不能。


他不行。


真島閉上眼睛,他的額頭抵在手機的邊緣,握得太緊的手輕微發抖著,連呼吸都在顫抖。他依稀記得西田曾在幾年前告訴過他,說他有桐生跟他的照片。雖然有些真島早就看過,但是裡頭有太多其他的.....真島感到窒息。


他到底走錯了哪一步?從什麼時候開始全部失控的?他彷彿不顧一切的衝進名為桐生一馬的陷阱之中,落入到這種情感的漩渦。真島也可以很不要臉的將所有責任歸咎於桐生,但是他已經死了,不管多少的詛咒或是懇求都無法將男人帶回到他身邊。

他困難的喘息著,並發出一聲微弱的悲鳴。


真島多麼希望自己就這麼死在廣島,他們不應該救活他。那將會解決非常多的問題,大吾不必為此勞煩、冴島將會從對他的愧疚與自責當中解放,而且......也許他就能去見桐生了。

遺憾就像刺骨的寒冷竄進他的身體之中,他後悔沒有和桐生一起留下更多屬於兩人的回憶。他明明可以多造訪幾次沖繩,騰出更多的時間陪伴在他身邊。總是相隔多年才見面的他們,就像是擲向池塘打水漂的兩塊石子,只有在他們的漣漪互相碰撞時才相見彼此。真島願意付出一切換取更多的時間。


他緩慢的睜開眼,苦澀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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